第3章 危机
“他……他刚才是不是笑了？”
林婉婉率先打破沉默，声音还有点发飘。
我艰难地吞了口口水：“好像……还说了‘有趣’？”
“他还说要见见那个不存在的庄头！”
林婉婉抓住我的胳膊，指甲又无意识地掐了上来，“他这是在敲打我们吧？
一定是吧？
宝娟，我感觉我这条老命要交代在这封建社会了！”
我比她稍微镇定那么一丢丢，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：“冷静，组长！
他要是真想揭穿我们，刚才在宫里或者回来路上就发难了。
他说‘有趣’，还默许了我们胡诌的庄头……这态度，很微妙啊！”
林婉婉眨巴着她那双努力想显得威严，此刻却写满慌乱的婆婆眼：“你的意思是……我的意思是，咱们这位将军夫君，脑子可能比我们想象的好使，而且……口味可能有点独特？”
我摸着下巴，分析道，“他可能觉得我们俩这‘不正常’的婆媳组合，比后院里那些规规矩矩、死气沉沉的妇人……更有意思？”
林婉婉眼睛慢慢亮了：“就像……养了两只特别能折腾的宠物？”
我：“……组长，你这个比喻虽然糙了点，但理儿好像是这个理儿。”
危机暂时转化为……机遇？
第二天一早， 我和林婉婉顶着西只黑眼圈，在饭厅“恭候”赵珩。
他换下了戎装，穿着一身墨色常服，更显得肩宽腰窄，气势迫人。
坐下后，目光在我们俩脸上扫了一圈，没说话，安静地用早饭。
我和林婉婉食不知味，如同嚼蜡。
终于，他放下筷子，接过丫鬟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手，状似随意地开口：“母亲。”
林婉婉一个激灵，差点把粥碗碰翻：“啊？
儿……儿子有何事？”
“儿子记得，母亲库房里，似乎有一幅前朝大家的《山居秋暝图》？”
林婉婉脑子飞速运转，在原主记忆里扒拉，幸好原主对这些死物还算上心，她赶紧点头：“有，是有这么一副。
怎么，我儿喜欢？
娘这就让人给你取来！”
赵珩却摇了摇头：“并非儿子想要。
今日要去拜会翰林院的周学士，他雅好此道，儿子想借花献佛。”
“哦哦，好说好说！
拿去便是！”
林婉婉大手一挥，十分豪爽，完全没了原主那抠搜劲儿。
赵珩目光又转向我：“念薇。”
我脊背一挺，露出温婉笑容：“夫君请讲。”
“我书房里有些兵书杂记，堆放得有些杂乱，你今日若得空，去帮忙整理一番，按类别时序归置便可。”
整理书房？
这可是接近核心区域的好机会！
我压下心头激动，柔顺应道：“是，妾身遵命。”
赵珩交代完，便起身出去了。
他人一走，我和林婉婉立刻凑到一起。
“他什么意思？
试探？”
林婉婉皱眉。
“不像。”
我摇头，“给周学士送画，是正常人情往来。
让我整理书房……更像是给个甜枣，或者，想看看我能‘整理’出什么花样？”
“不管了！
兵来将挡水来土掩！”
林婉婉一拍桌子，“你去他书房，好好‘整理’！
我去库房找画，顺便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！”
赵珩的书房，果然如同他这个人，冷硬，简洁，除了书就是地图、沙盘，连个装饰的花瓶都没有。
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种……属于他的，清冽又带着点压迫感的气息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开始干活。
说是整理，其实就是把架子上、桌子上散乱的书册、卷宗按类别放好。
我做得小心翼翼，生怕碰坏了什么军事机密。
整理到书桌一角时，我发现了几本手札，并非兵书，看起来像是……随笔？
好奇心驱使我偷偷翻开一页。
字迹遒劲有力，内容是些边关风物，行军见闻。
再翻几页，偶尔会夹杂一两句简短的感慨。
“朔风如刀，将士甲胄生寒。”
“月明星稀，思及京中……不知母亲安否。”
“听闻府中表妹又生事端，念薇性子柔顺，恐受委屈。”
看到最后一句，我手一抖，差点把手札掉地上。
他……他知道原主在府里受委屈？
那他之前三年，是毫不知情，还是……有心无力？
正心绪复杂间，书房门被轻轻敲响。
我赶紧把手札放回原处，摆出正在认真整理的样子：“请进。”
进来的是赵珩身边的一个亲兵，手里捧着一个锦盒：“少夫人，将军让属下将这个送来，说是给夫人的……呃，把玩。”
他把锦盒放在桌上，便退下了。
我狐疑地打开锦盒，里面是一套九成新的……鲁班锁、七巧板，还有几个造型奇特的木工小玩意儿。
给我的？
把玩？
我愣了片刻，随即恍然大悟！
这哪里是给我玩的！
这分明是暗示！
暗示我和林婉婉就像这些机关玩具一样，在他眼里充满了“需要解开的趣味”和“不按常理出牌”！
好家伙！
这哥们儿是把我们当益智游戏了是吧！
晚上， 我和林婉婉在她的房间里开小会。
我把我整理的发现和那盒“玩具”的事跟她说了。
林婉婉拿着那个最复杂的鲁班锁，掰扯了半天没弄开，气得想用牙咬：“靠！
他这是在嘲讽我们智商吗？”
“我觉得更像是……一种默许和划定界限。”
我分析，“他知道我们不正常，但不打算深究，甚至觉得有意思。
只要我们不玩脱，不危害侯府，他乐意看我们‘表演’。
送这玩具，是提醒我们，在他可控范围内‘玩’。”
林婉婉把鲁班锁往桌上一扔，叉腰：“那咱们就好好‘玩’给他看！
正好，过几日不是那个什么劳什子尚书夫人的赏花宴吗？
我收到帖子了，指名要带你去。”
我眼皮一跳：“又是什么鸿门宴？”
林婉婉嘿嘿一笑，露出那种我熟悉的、要搞事的表情：“听说那位尚书夫人最爱给人做媒，她家还有个眼高于顶的嫡女，以前没少明里暗里嘲讽原主和你那个便宜夫君。
这次指名带你去，八成没安好心。”
我懂了：“组长，您的意思是？”
林婉婉摩拳擦掌：“咱们这次，不去斗，不去撕。
咱们去……凡尔赛！”
“凡尔赛？”
“对！
就是低调地炫耀，无形地装逼！”
林婉婉眼睛放光，“她不是觉得咱们侯府落魄，觉得你不得宠吗？
咱们就让她看看，什么叫‘婆婆把我当亲闺女’，什么叫‘夫君虽然冷面但心里有我’！
气死她！”
我：“……组长高见！
这业务我熟！”
（毕竟穿越前没少在网上看凡尔赛文学）赏花宴那天， 我和林婉婉再次闪亮登场。
果然，那位尚书夫人的嫡女，李小姐，一见我就用帕子掩着嘴，声音不大不小，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：“哟，这不是赵少夫人吗？
真是难得一见。
听闻珩将军回府后公务繁忙，少夫人还能抽空出来，真是……辛苦了呢。”
言下之意，我不得夫君待见，有空出来闲逛。
我还没开口，旁边的林婉婉就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，声音拔高了一个度，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：“哎呦，我家念薇就是太懂事了！
珩儿一回来，就忙着帮她夫君整理书房，说是那些兵书杂记重要，非得亲自打理才放心！
我说让下人去做，她都不肯，非要亲力亲为，累着了可怎么好？”
我适时地低下头，露出一个羞涩又无奈的笑容：“母亲……这都是儿媳该做的。
夫君的东西，交给旁人，总是不放心。”
周围几位夫人的眼神顿时变了。
整理书房？
这可不是一般妾室或通房能碰的，这是正妻才有的信任和体面！
李小姐脸色僵了一下。
又有人问起赵珩送的礼物。
林婉婉立刻接过话头，叹了口气，像是抱怨，实则炫耀：“别提了！
珩儿那孩子，跟他爹一个样，闷得很！
也不会挑女儿家喜欢的珠宝首饰，前儿个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套稀罕的木工玩意儿，说什么给念薇解闷！
你说说，这哪有送媳妇儿这个的？
真是……”我赶紧配合地露出一个“虽然无奈但很甜蜜”的表情：“夫君……他有心了。
那鲁班锁，倒是挺精巧的。”
木工玩意儿？
鲁班锁？
将军送的？
周围夫人们的眼神更复杂了，这听起来不像冷落，倒像是……夫妻间独特的情趣？
李小姐的脸彻底黑了。
整个赏花宴，我们婆媳俩一唱一和，把“我们婆媳关系超好”、“我夫君超信任我”、“虽然他送的礼物很首男但代表他心里有我”这几个中心思想贯彻得淋漓尽致。
没跟任何人起冲突，没说过一句重话，却成功地让所有想看笑话的人憋出了内伤。
回府的马车上，我和林婉婉击掌庆祝。
“爽！”
“组长威武！”
我们正乐着，马车停下，帘子被掀开，赵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出现在外面。
他目光在我们俩还带着兴奋笑意的脸上转了一圈，淡淡开口：“玩得开心？”
我和林婉婉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。
他伸出手，先扶林婉婉下车，然后看向我，手掌依旧摊开着。
我将手放上去，心跳有点快。
他握紧，将我带下车，却没有立刻松开，而是就着这个姿势，微微俯身，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，低语了一句：“鲁班锁，解得开吗？”
我：“！！！”
他首起身，看着我瞬间爆红的脸和瞪大的眼睛，眼底那丝笑意终于明显了些，松开手，转身进府。
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，感觉耳朵被他气息拂过的地方，烫得惊人。
林婉婉凑过来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：“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？
你脸怎么红成这样？”
我看着赵珩消失在门内的背影，心脏还在砰砰狂跳，喃喃道：“他……他好像不是在养宠物……那他是在干嘛？”
我转过头，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婉婉：“他好像……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。”
比如，撩拨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