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师预言,她腹中男婴是萧家百年难得的气运之子,命格特殊。
需要手足的鲜血为引,方可顺利降生。
萧烈二话不说抱走女儿。
“只是取几滴血而已,稍后就给你送回来。”
可我只等来女儿冰冷的尸身。
看见我亲手布置的灵堂,他满脸狐疑。
“不过取了她一点血而已,太医院上下寸步不离守着她,无数奇珍供着她,怎么可能会出事?”
他不知道,那日他前脚刚走,他的心尖宠就假借产后大出血,叫走了所有太医,一株药草都没留下。
女儿心血耗尽而亡。
我挥刀断发,惟愿命中再无他。
手中匕首被打落,我抬头撞进萧烈不解的眼神中。
“又怎么了?”
“不过是取了菩儿一点血,你至于这么矫情吗?”
“菩儿呢,她怎么样了?”
我没有理会,径直捡起匕首,一缕一缕地割断发丝。
萧烈有些急了,声调都高了几分。
“又是断发出家的把戏?”
“师楚楚,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,恶毒善妒,哪里有从前半分慈悲,别说我看了心烦,就连菩萨也不会要你了!”
“你想清楚了,你要出家我不拦着,只是我堂堂将军府,绝容不下一个姑子做主母……”话音未落,我甩出一份和离书。
“萧烈,我们和离。”
他愣了愣,随即嗤笑出声。
“再开玩笑,就过了。”
“你先是散播菩儿性命垂危的谣言,又用和离来威胁我,不就是容不下胧月母子吗?”
“我告诉你,她刚为我将军府生下唯一的男丁,大师说了那是气运之子,命格尊贵,不用你让出主母之位,我也不会委屈她……我已经递上奏疏,请求圣上封她为平妻,赐二品诰命。”
他说话时的笃定像极了当年求娶我时的模样。
彼时我是贤光大师座下唯一的弟子,早早被陛下封为圣女,一心向佛,不问世事。
偏偏命运弄人,我无意救下重伤的萧烈。
此后他日日守在山门下,只求见我一面。
他说自己身上杀孽重,一步一磕头,在佛前斋戒跪拜。
他应下师尊的三重考验,光着身子滚钉板,下油锅,踩荆棘。
连佛祖都动了恻隐之心,许我还俗,以尽尘缘。
旁人不解,风华正茂的少年将军怎么会钟情于一介佛门中人。
他却抚着我新长出的发丝,满眼虔诚。
“任凭浮世三千,我只要楚楚。”
如今我长发及腰,可当年那个非我不娶的少年郎却变了模样。
我眨了眨眼,掩下眼角的水汽,直直对上他不耐的双眸。
“萧烈,我是认真的。”
“我祝你们白头偕老,子孙满堂。”
萧烈脸色骤然沉了下来。
他往前一步,抬手就将案几狠狠一掀。
佛案应声倒地,上面供奉的佛珠香炉摔得粉碎,连带着我为菩儿精心摆放的小小牌位,也滚落在地,磕出一道裂痕。
她年幼早夭,连正经葬礼都不能有,只能暂且将她供奉在佛前,盼着佛祖能护她魂魄安宁。